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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黃老師看著我們的反應,顯然頗為意外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過了半晌,她才推了推眼鏡,悠悠地開口:「難道是我猜錯了嗎,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會躍躍欲試呢?」老師的臉上寫滿了疑惑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老師,我是真的很想參加啊!可是……」我欲言又止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噯,我出馬就好了!Trust me,保證可以得獎,給學校跟老師爭光。可是,為什麼參賽也有他的份?」他老兄拍著胸脯的自負模樣,真讓我隱隱作嘔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他作文寫得有我好嗎?」可惡,我想說的話又被這個討人厭的六號搶了個先!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老師笑吟吟地拍了拍我們兩人的肩膀,然後對著我說:「俊緯,你剛剛話還沒說完。你是不是也和嘉洛有同樣的想法?」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我大力地點頭,說什麼也不想再吃悶虧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老師教國文已經快二十年了,看人的眼光向來很準。會從班上這麼多同學裡面選出你們兩個來去參賽,自然是有我的專業評核和考量。」老師用眼神打量著我和六號,然後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過了半晌,老師她喝了口烏龍茶,才又繼續說道:「不過我也知道你們兩個,打開學時開始就有心結。只怕我現在再怎麼說,你們這兩個小朋友也不會信服。
對嗎?」

  「不如這樣吧,」

  老師話說到一半,便從書桌前一落高高的作業本裡取出了兩份,把封面摺起來之後分別遞給了我們倆。接過作業本的那一瞬間,我和六號面面相覷。因為平時和藹可親的導師,現在不知道要跟我們玩什麼把戲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老師帶著點神秘的口吻,緩緩的說:「不要看封面,直接翻開第三面吧。」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你們看看這個人寫得如何,跟自己比的話又是如何?」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會比我好嗎?怎麼可能……」六號他飛快地抽走了老師手中那一份作業,聚精會神地開始讀將起來。我也不落人後,拿起了另外一份翻開就看,彷彿想證明什麼似的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篇類似論說文體的文字,題目叫做「談人生」。這個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?明明是每週例行公事的週記,交代、應付一下一週大事也就算是交差了,居然還在週記上大言不慚的談人生?敢情他以為自己是林清玄、鄭石岩之流的心理大師嗎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嗯,不過,他的破題倒很特別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『我之甘冒世之不韙,竭全力以鬥者,非特求免凶慘之苦痛,實求良心之安頓,求人格之確立,求靈魂之救度耳。人誰不求庸德?人誰不安現成?人誰不畏艱險?然且有突圍而出者,夫豈得已而然哉?我將於茫茫人海中,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;得之,我幸;不得,我命,如此而已。』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這段讀起來好熟啊,不正是徐志摩當年寫信給他恩師的筆下心情寫照麼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因為徐志摩,我開始對這篇文章感到興致,也不管六號臉上的表情反應,繼續往下讀: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『得之我幸,不得我命。說起來好輕鬆寫意,但我不得不說徐氏只是個玩弄文字的高手。人生能用數學的二分法來劃分嗎?漫漫的人生、多舛的命運,一切豈有那麼簡單,不費神的嗎?』我一讀到這兒,不禁偷偷抬起頭,企圖用眼神搜索著六號的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這會是楊嘉洛寫的嗎?我又望了望老師,她不說話,卻只是對著我笑。這篇帶著批判色彩的文章,不得不讓我對他改觀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如果,這真是六號寫的……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嘉洛,你看得怎麼樣了呢?」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嗯,老師妳是說那篇秋之頌嗎?寫得還可以啦。」他懶洋洋地回答,臉上一副不服氣的模樣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慢著!

  秋之頌,不就是我在上週末於學校裡邊剛找到的一個僻靜山坡上,俯瞰大地之後有感而發所寫下的一首新詩嗎?

  難道,老師讓我們互看彼此的週記不成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「好啦,這下你們兩個小子,總可以相信老師的眼光了吧?」班導得意地笑著,他也不吭聲,我心底卻突然有種被老師設計的感覺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就這樣,我和六號在老師的精心『安排』下報名了這次校際新生盃作文比賽,準備和新竹縣、市幾百位菁英角逐冠軍獎項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當然我也知道,這就是自己和楊嘉洛得以正大光明來相互較勁的舞臺。而舞臺上,通常只能容納一個人的光彩。
    
  來吧,楊嘉洛!  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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